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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野心里觉得对松仓的追责是没有道理的,所以审讯时也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了。既不能全力逼问,又担心出不了结果没法交差,心中焦虑万分,跟上周前痛骂松仓时是截然不同的痛苦。

“检察官,请去调查弓冈。”

松仓坐在受审席上跟冲野说。

“我觉得是他干的。虽然我跟他交情不深,但是他性格冲动,都筑先生也说过他是会为了赌博倾家荡产的人,他借的钱比我多。”

刚开始提起弓冈的名字时,冲野还能以“现在正在调查”的说辞含糊过去,可是渐渐地蒙混不过去了。

“弓冈失踪了,警察正在全力搜捕,不过还没有找到人。”

冲野说了实话,松仓听到后,一脸惊愕。

“他逃跑了吧?”

“是不是逃跑不知道,在警察行动之前就不见了。”

“明摆着是逃跑了!”松仓脸上愤怒地扭曲着,少见地顶撞了冲野,“要不是你们抓错人逮捕了我,在他逃跑之前就能抓到他了!”

“你知道什么!你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冲野也顾不得理智,冲动地驳了回去。

“我会把从仓库拿的电视机和冰箱还回去的,也会跟公司道歉。社长是个好人,我谢罪的话他会原谅我的。请放了我吧。弓冈逃走了也不能把我当替罪羊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不会有证据出现的,这件事就结束吧。”

面对松仓悲壮的哀求,冲野只能摇着头冷冰冰地回答“不行”。

“为什么?”

松仓挑衅地问。面对冲野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含糊态度,松仓开始变得强势起来。曾经从警察的强攻下顺利逃脱的顽固开始展现了出来。

“你的嫌疑还没有解除,不能排除共犯的可能性。”

“我和弓冈根本不熟,怎么可能是共犯!”

“你凭什么肯定不可能?如果你和案件无关,那就把证据拿出来!不在场证明在哪里?你听好了,警察去搜查你家的时候,找到好几张‘银龙’的发票,有案发前三天的,有案发后两天的,就是没有案发当天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单单缺少了那张最关键的案发当天的发票?一般人都会觉得奇怪吧?不是吗?”

听到冲野的质问,松仓的脸皱在了一起,拼命地摇头。

“发票是扔到哪里,或者落在哪里了吧……我不知道。我能说的就是那天我去过‘银龙’,店里面没有记录或者监控录像吗?”

“监控这种高级品,那家店里可没有。”

“银龙”的收银记录里,案发当日五点八分,确实有一条记录显示有人点了一瓶啤酒、煎饺、炒榨菜。工作结束得早,松仓基本都会固定地点一两瓶啤酒、煎饺和炒榨菜或者麻婆豆腐,所以冲野估计那就是松仓的点单。四点多到五点多在“银龙”餐馆,之后出发去了都筑家,这和他的证言吻合,同时搜查本部的犯罪时间推断是在四点半,那么他就有了不在场证明。

可是,松仓没有保留那张发票,“银龙”的老板也记不太清楚了,傍晚到店里吃饭的客人并不止松仓一人,所以最终很难当作松仓的不在场证明。就算搜查本部中有人坚持认为那个点单记录和松仓有关,也不能在法院上作为事实证据来使用,倒不如作为干扰直接排除得好。

可是……

按照这个逻辑走下去,自己不就成为制造冤案的帮凶了吗?

这就是这段时间一直徘徊在冲野内心的不安。既然自己已经认定了松仓不是凶手,那么他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前面要走的那条路,是对检察官这份职业的亵渎。然而,他却没有去阻止。

可是,冤案是最坏的结局,甚至可以称为搜查方的犯罪,尤其像自己现在这样,明明知道这是一起冤案,却还在一旁帮忙助力,冲野觉得这是身为法律人的耻辱,简直罪该万死。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阻止……

“你如果有个像样的不在场证明,我也轻松了。”

冲野在松仓的面前嘀咕了一句,夹杂着无处宣泄的烦闷叹了口气。

这一天的审讯也是一无所获地结束了,在沙穗整理准备向最上提交的审讯记录时,冲野心情沉闷地靠在椅背上。

这时,冲野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我是肋坂,你能过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