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下地陵(第5/6页)

老柳头打着了火机,带着浓烈柴油味的黑烟开始在屋里泛滥。老柳头拿了一把榔头二话不说就朝那匹马砸了过去,在我没有来得及阻拦之前,“当啷啷”一阵脆响,马身碎开了,一束精光从碎开的马头部位给放射出来。绿荧荧的光芒一下就铺照满了整个房间。

“你干吗?”我愤怒了,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当着一个准文物工作者的面砸碎一件文物。

“六丁六甲神游,魑魅魍魉之辈束手。”老柳头铁青了脸不理我,手里的榔头却下得更快了。我一看急了,赶紧把着他的手臂。老头儿也不砸了,轻轻用手拨开那些瓷马的碎片,只见在破瓷片中有一尊神像,面目狰狞,阔嘴獠牙,左手持两面三尖刀,右手持一勾魂虎爪,身披横链铁索,脚踩一个衣衫褴褛的惊恐挣扎之人。整个神像显得狰狞霸气,一股煞气冲天。老柳头长叹一声:“请一尊冥殿煞神到家里,要会安宁才怪!”

“冥殿煞神?”我吃了一惊,然后靠近那只通体透亮浑身泛着绿荧荧光泽的神像,想仔细看看。老柳头一把抓住了我,恼怒地说:“不想要命了?”我有点懵懂地看着他。

“你看看那马尾巴!”老柳头一指那边敲碎的一块瓷片,形似马尾的一块上面有一片熏灼的黑迹,“这尊煞神一定是有人用热火熏了这只马尾巴,激起了邪神的怒火——”老柳头的话音还没落地,大着胆子勉强跟进来的张老娃急忙接着说:“俺那小孙子拿着油灯乱跑,差点烧着这匹马。”老柳头长吁一口气,好似谜底已经揭开了。可我看他好像真相大白的表情,可是我却一头雾水,急切地等着他来解释。就听张老娃哭丧着脸继续说:“早知道这东西不吉利就不拿了,那棺材里的金脸罩也比这个值钱啊!”

“金脸罩?什么金脸罩?”老柳头突然很紧张地看着张老娃,使劲儿地摇动着张老娃的胳膊。我们都被他这个举动吓住了。

“那个面罩啊,黄的,还有点绿颜色,可破了,搁在那个石棺里,石棺里还有个人!”张老娃被老头儿吓住了,弄得结结巴巴说话很不流利。

“唉!”老柳头恨恨地一跺脚,“那人的骨架是不是很大,胳膊腿都比平常人要长?”老头儿的脸色一阵阵发青。张老娃快被老头儿一双大手捏得喘不上气了,只能“呜呜”地点头。

“小娄,拿一床被子裹好这个神像,老娃,你赶紧带我们去红薯窖,再叫你家里的赶紧去我家让我家大孙子拿家伙过来。”老柳头说干就干,一连串的指令下得很是迅捷,我也不敢问,就由着老头儿指挥。老头儿边指挥还边嘟囔:“六丁六甲神将被毁,邪阴地气出,恐怕龙印也镇不住了,要赶紧!”

龙印?六丁六甲神将?我更是摸不着头脑。老头儿也是一言不发,走出门的时候还恶狠狠地回头威胁了张老娃一句:“你娃要是这次坏了事,死十次都不足惜!”张老娃本来就哆嗦,这下吓得更是面无人色。

一路上老柳头嘴里不停地说着,是真的,娘的脚,皇帝命,死多人,地脉,保驾臣之类的话,骂得琐碎而难听,张老娃也不敢多说,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在前面带路。

豫中平原的初秋夜寒气渐重,此刻已接近深夜,露水初萌,冷意顿生,我不由得抱紧了包着神像的包子形被子,空旷的四野,只有月下拉长的三个人影急匆匆地朝前赶着,旁边的野地里蟋蟀、油葫芦赛着叫欢,还有老头子愤怒而低沉的叫骂,好容易等老头儿的愤怒平复一点,我才敢小心翼翼地问:“爷爷,您为什么一见这个东西就这么生气啊?您到底在骂谁呢?”

老头儿听了这句话竟然陡地收住脚步拿了那杆兔子枪朝前面带路的张老娃一比画:“除了他还有谁,他爹胆子都够大了,但是找了一辈子也没找到,没想到他小子更会惹事,两三天的时间竟然擅动了六丁六甲困龙锁,这下好了,等着百鬼夜行吧,等着这方圆几十里鸡犬不宁吧!”老头儿的哀叹一声紧似一声。月光下,被兔子枪指着的张老娃是连回头看我们一眼也不敢。

“六丁六甲困龙锁?”这个好像听老钟他们上次念叨过,说什么战国人头祭塔是人为的至寒极阴之地,但也不是全然无破解之法,好像是古道术书上说用什么什么镇法祈福然后用什么什么龙锁给封住至阴之气,但我记得好像老钟跟老苗两个人当时都是顺口提起来墓下的历险时当笑话讲的,根本就没把这种事情当成一回事,就是茶余饭后的一次八卦式消遣,可是老柳头为什么这么郑重其事地提出来,而且表情相当的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