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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渣的诅咒(第4/6页)

我的牙刷不能放这里,七濑一边想,一边只好将就着用手指刷牙。

因为兼子要去准备早饭,七濑不得不一个人拿熨斗熨衣服。其间孩子们逐一起床,熨衣服的速度赶不上孩子们替换的速度。孩子们来到杂用间,脱下内衣扔到一边,争抢着把七濑刚刚熨好的衣服穿上。也有孩子等不及熨干,就从不晓得谁脱下的内衣当中找一件尽可能干净点儿的衣服穿上。一件一件闻过去,挑不太臭的衣服穿。

高中生和初中生们起床过来,开始争抢上班的和上大学的哥哥脱下来的袜子。也有用鼻子闻过臭气之后,夸张地做出晕倒动作的孩子。

杂用间里到处都是那股异臭,七濑又开始头痛,这一次还伴有呕吐感。

七濑下定决心,要和这股臭气战斗到底。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把这股讨厌的臭气从这个家里赶出去,她想。仿佛这一家的和睦正是在这股一家人全然没有意识到的异臭中悄悄沉淀才得以保持似的。

两个年纪还小的孩子留在家里,其他孩子都出门了,七濑和兼子一起收拾早饭之后的桌子,又稍微聊了聊。

按照兼子的说法,浩一郎除了做生意之外,还在土地买卖中赚了些钱。孩子们虽然都不是很聪明,不过也都不差。话说回来,与其头脑太聪明,还是稍微笨一点好吧,这是兼子奇怪的处世之道。

兼子说话没什么要领,话题没有连贯性,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七濑为了不重蹈昨日的覆辙,尽可能开启保险和兼子交谈,只窥探了她的内心一次。她发现,浩一郎所说的兼子的病,其实是她为了找个女佣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而对丈夫撒的谎。

兼子关心的既不是丈夫也不是钱,更不是家务和照顾孩子,同样也不是孩子们的未来。她的思考内容毫无连贯性,除了享受之外,没有明确的生活目标。换句话说,就是只以动物般的感情生活,一步都没有超出女性的,甚至是过于女性的“思考感情”——不对,应该说是更为原始的精神混沌阶段。而且尽管说是女性的思维,她的意识中却也因疲劳和惰性,丧失了最为重要的母性本能。和其他家庭主妇相比,兼子十分散漫,这一点她自己也不是没有察觉,但她认为那是自己的“乐天”性格。别人也常常这么说,她就是这样为自己开脱。

浩一郎去政府部门办理登记手续,兼子照看店里。七濑决心趁机给这个家做个彻底的大扫除,将异臭的一切源头全部斩断。

房间很多,是通过分隔大房间、改造壁橱,让高中毕业的孩子每个人有一个房间。要么是把大房间隔成两个,要么是改造了壁橱。

不管哪个房间都很脏。除了高三的长女的房间之外,所有房间脏得就像好几个月都没有好好扫过。桌子下面的灰堆成了小山,床单和毛巾基本上都是脏兮兮的,枕头则是黑得油光发亮。

次子的床尤其不堪。床垫下面藏着男性周刊上撕下来的几十张裸女照片,还有揉成一团的内裤。内裤上面还沾着黏糊糊的东西,已经变硬了,明显是拿它擦过体液。七濑知道男性的射精现象,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这东西发出强烈的异臭,不能就那么放着。

高中生们的房间里也发现了类似的东西。七濑把这些东西全都归到一起,塞进一个大纸袋,扔进垃圾桶,然后拿肥皂反反复复洗了好几遍手。

在上初中的四子的桌子下面发现了便当盒,好像是很早以前丢在那儿的。七濑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只见里面长满了两三厘米高的青紫色的霉菌。

洗衣机一直转个不停,但是就算洗完了今天早上孩子们脱下来的四桶内衣和衬衫,还有床单和枕套要洗。七濑不停地工作。

扫除结束了,但是异臭没有消失。臭味似乎深深渗透到全家各处,看来接下去连墙壁、柱子、天花板也都要彻底做个清洗。七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头痛快要变成慢性的了。头痛消退的时候,我肯定也感觉不到这股臭味了,七濑想。

也是为了忘记头痛,七濑什么都不想,忙忙碌碌地不停工作。小孩子们陆续回来了。他们看到自己的房间变得十分整洁,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