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镇长(第4/5页)

“瓦罗娜・玛区。”

“对啦,现在我想起来了。把她叫进来。”

从那一刻开始,泰伦斯成了他俩的非正式监护人。他尽可能为她提供超额的口粮、布票,以及靠一份收入维生的两个成人(其中之一没有登记)所需的一切。他还尽力帮助她,让她能送愚可接受蓟荋加工厂的训练;瓦罗娜与一名工头冲突之际,他也出面使她避免受到更大的惩罚。由于城中医生意外死亡,让他不必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不过当时他已做好准备。

无论瓦罗娜遇到任何麻烦,前来向他求助都是很自然的事。现在,他正等着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瓦罗娜仍在犹豫。最后她终于说:“他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会死。”

泰伦斯看来吃了一惊:“他有没有说为什么?”

“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说他是从他变成,您知道的,变成这样之前的记忆中想起的。他还说记得自己曾有一份重要的工作,可是我不了解那是什么。”

“他怎样形容那份工作?”

“他说他分……分析‘一场空’,有引号的。”

瓦罗娜等待对方发表意见,又连忙解释:“分析的意思是把什么东西拆开来,就像……”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姑娘。”

瓦罗娜焦急地望着他。“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镇长?”

“也许吧,瓦罗娜。”

“可是,镇长,一个人怎能对一场空做些什么呢?”

泰伦斯站了起来,露出短暂的笑容。“啊,瓦罗娜,你不知道整个银河万事万物主要都是一场空吗?”

看来瓦罗娜并没有开窍,但是她接受了这个说法,因为镇长是个非常有学问的人。她突然确信她的愚可甚至更有学问,这为她带来一阵意想不到的骄傲。

“来吧。”泰伦斯对她伸出手。

她问道:“我们要到哪儿去?”

“嗯,愚可在哪里?”

“家里,”她说,“在睡觉。”

“很好,我送你回去。你想要巡警发现你一个人在街上吗?”

小镇在夜间似乎毫无生气。将工寮区一分为二的唯一一条街,沿途的路灯只发出微弱的光芒。空中飘着少许雨滴,但那只是几乎每晚都会下的温暖细雨,没必要做特别的预防措施。

上工日的夜间,瓦罗娜从未这么晚出来过,这种气氛十分吓人。她尝试着尽量压低自己的脚步声,同时注意倾听远处可能出现的巡警的脚步声。

泰伦斯说:“别再试图蹑手蹑脚,有我跟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在一片静寂中隆隆作响,害得瓦罗娜吓了一跳。在他的催促下,她赶紧向前走去。

瓦罗娜的小屋与其他房舍同样黑暗,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泰伦斯就是在这种小屋出生、长大的,虽然他后来在萨克上住过,如今的住宅也拥有三个房间与卫浴设备,但是对于这种家徒四壁的小屋,他仍有一份怀旧的情感。一个房间就能满足一切需要:一张床、一个五斗柜、两把椅子;脚下是灌水泥的平滑地面,墙角处还有一个衣橱。

屋里没有必要装置烹饪设备,因为三餐都在加工厂解决;也没有必要建造浴室,因为这些屋子后面有一排公用厕所与淋浴间。此地气候温和,没有四季变化,窗户不是用来阻挡寒气或风雨的。四面墙壁都有装着纱窗的孔洞,而上方的屋檐足以屏蔽夜晚无风的绵绵细雨。

泰伦斯握着一支小型电筒,在它的光芒照耀下,他看到一扇破烂屏风将房间的一角围起来。他记得那是不久前,当愚可变得不再像小孩,或者说更像成人时,他特地为瓦罗娜张罗来的。此时,他能听见屏风后面传来均匀的鼾声。

他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把他叫醒,瓦罗娜。”

瓦罗娜轻轻敲了敲屏风。“愚可!愚可,宝宝!”

回应她的是轻微的惊叫声。

“是我,罗娜。”瓦罗娜说完,两人就绕过屏风。泰伦斯用小电筒照了照他们自己的脸,然后又照向愚可。

愚可举起一只手臂挡住强光。“怎么回事?”

泰伦斯坐到床沿,他注意到愚可睡在工寮原有的床上。当初,他帮瓦罗娜弄来一张破旧且有些摇晃的小床给愚可,可是她把那张小床留给了自己。

“愚可,”他道,“瓦罗娜说你开始记起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