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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笔直地走到床边,注视着友岚。友岚的眼睛大睁着,紧紧地盯着她。他继续抽着烟,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友岚,”她开了口,“记得你早上说的话吗?”
“什么话?”他从喉咙深处问了出来。
“你不会用婚约来拘束我,如果我要离开你,我就可以离开你。”她清楚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
他凝视着她,仍然躺着,仍然抽着烟,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房间里已经逐渐充满了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宁静。风吹着窗棂,簌簌作响,他的香烟,一缕缕地往空中扩散。她站在那儿,手中的皮包已经掉在地上,她没有管,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也定定地看着她。终于,他把一支烟都抽完了,抛掉了烟蒂,他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眼睛里燃起了火焰。第一次,她发现他也有狂暴的一面。
“是的!”他大声说,“我说过,你要怎样呢?”
“我要——离——”
“我先警告你!”他猛地叫了起来,打断了她,脸色一反平日的温文,他苍白而凶猛,像个被射伤了的野兽,在做垂死的挣扎,“我对你的忍耐力已经到边缘了!我也是人,我也有人的感情,有人的喜怒哀乐,你不要以为我纵容你,我忍耐你,我对你和颜悦色,你就认为我没有脾气,我是好欺侮,好说话的了!你今天如果敢说出那两个字来,我就无法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你变了卦?”她无力地问,凝视着他,“早上你才说过,如果我想离开,只要我开口!”
“早上!”他大叫,“早上已经是过去式了!我给了你五分钟考虑,你没有开口!现在,太晚了!”他紧盯住她,伸出手来,他摸索着她的手臂,摸索着她的肩膀,一直摸索到她的脖子,他咬牙切齿地说,“显然,对你用柔情是没有用的!对你用温存也是没有用的!对你用耐心更是没有用的!你今天又去见他了,是吗?在我这样的宠爱、信任及忍耐之下,你依然要见他!宛露,宛露,你还有没有人心?有没有感情?有没有思想?”他的声音越叫越高,他的手指在她脖子上也越来越用力。
“放开我!”她挣扎着。
“放开你?我为什么要放开你?”他怒吼着,“你是我的太太,不是吗?放开你,让你跟别的男人去幽会吗?你喜欢粗暴刚强的男人,是吗?你以为我不会对你用暴力吗?”他用力捏紧她,眼睛里布满了红丝,他的样子似乎想把她整个吞下去,他的声音沙哑而狂怒,“我受够了!我受够了!我凭什么要这样一再地忍耐你?宛露,我恨不得掐死你!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对我的个性还不清楚吗?你不要逼我做出后悔的事情来!狗急了也会跳墙,你懂吗?”他的手指再用力,他的眼珠突了出来,他撕裂般地大吼大叫着,“你死吧!宛露,你死了我给你抵命,但是,你休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你休想!”
宛露无法呼吸,无法喘气了,她的脸涨红了,眼珠睁得大大的。她的头开始发昏,思想开始紊乱,在这一刹那间,她忽然觉得,死亡未始不是一个结束。她不挣扎,不移动,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于是,他泄了气,他在她那对大眼睛的凝视下泄了气,在她那逆来顺受下泄了气,他直直地瞪着她,悲愤交加地狂喊:
“为什么我用了这么多工夫,还得不到你的心?既然你不爱我,你又为什么要嫁给我?”他咬牙切齿,“宛露,你是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信的冷血动物!你滚吧!你滚吧!滚得远远的,让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他用力地摔开她,用力之猛,是她完全没有防备的,她跄踉着直摔出去,一切发生得好快,她倒了下去,砰然一声,她带翻了桌子,在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巨响声中,她只觉得桌子对她压了过来,桌角在她额上猛撞了一下,她眼前金星乱迸,立即失去了意识。
她一定晕倒了好长一段时间,醒过来的时候,只听到满屋子的人声,她的睫毛眨了眨,勉强地睁开眼睛,她听到顾太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迭连声地说:
“好了!好了!人醒过来了,没事了!没事了!”
她发现自己平躺在床上,额上压着一条冷毛巾,顾太太正手忙脚乱地在掐她的人中,搓她的手脚。顾仰山不便走进屋来,只是在门口伸着脖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