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5/5页)

徐中枬瞪大了眼睛,沉重地呼吸着,然后,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忆湄是我的未婚妻!”

“哦?”皓皓斜睨了徐中枬一会儿,掉头来望着我,问,“忆湄,你是吗?”

徐中枬也迅速地盯着我,用稍稍急促的口气说:

“告诉他!忆湄,你是吗?”

我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两人间剑拔弩张的形势使我紧张,我急于想出一个办法来缓和一下空气。但,他们两人都盯着我,似乎问题的关键全悬在我的一句答案上,我口吃地、嗫嚅地说:

“我……我……”

“忆湄!”中枬不耐地喊,“你是怎么回事?”

“忆湄!”皓皓也喊,“你不用受他的威胁!”

“闭起你的嘴!”中枬对皓皓喊。

“闭起你的嘴!”皓皓喊了回去。

“砰”然一声闷响,我眼前一乱,也不知道是谁打了谁,只知道他们已展开了战斗,出于一种本能,我惊呼了一声,而他们之间已快速地交换了好几拳脚。走廊中又是一扇门砰然而开,罗教授毛发蓬乱的那颗巨大的头颅伸了出来。在一阵稀奇古怪的诅咒之后,罗教授揉着眼睛,咆哮地喊:

“这是什么玩意儿?这是什么玩意儿?”

就那样几跳,他已经站在我们面前了,看到了我,他似乎更加诧异,不信任地张大了眼睛,他愕然地说:

“是你?忆湄?你的脚已经好了吗?怪不得这样‘惊天动地’呢!”转过头去,他对那两个已停战的武士说,“你们在干什么?表演拳击吗?”他不同意地摇着他巨大的头,“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给我全体回房间去!”

“哼!”中枬哼了一声,对罗教授冷冰冰地说,“罗教授,我先说一声,你们罗宅的家教我不干了,您另请高明!我明天就卷铺盖离开这儿!”

说完,他扭转头就走。但,罗教授咆哮地喊了一句:

“慢着!中枬!站住!”

中枬站住了。

“你不干了,忆湄的大学怎么办?”他盛气凌人地说,“年轻人,你是这样不负责任的吗?亏你有满肚子的大道理!你爱干也得干,你不干也得干,忆湄考不上大学我敲断你的腿!说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废话!你们全回房间去,忆湄的脚好了,明天也恢复上课!好,全给我滚开!”

徐中枬显然被罗教授的一顿臭骂骂得有点昏了头。他愣了两秒钟,说:

“罗教授,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非留在罗家不可!”罗教授大叫着说,“你想走,除非是你发了神经病!”

“我?”中枬愕然地说,“我发了神经病?天知道这屋子里是谁有神经病!”说着,他转过身子,悻悻然地向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忆湄!”罗教授突然又发现了我,怒吼着说,“你以为你的脚很结实是不是?半夜三更满屋子闲荡!我看你的神经也出了问题!”

我一愣,好,又骂到我头上来了。噘起嘴来,我在喉咙里轻轻地叽咕了几句,一面向房间里退去,罗教授没有饶过我的叽咕,他叫着说:

“你在说什么鬼?忆湄?”

“我说,”我站住,大声讲,“假若我的神经也出了问题,是受了你们罗家的传染!”

罗皓皓纵声大笑了起来,在这夜色中,他的笑声在整幢楼中发出了回响。罗教授被激怒了,暴跳地喊:

“你这是干什么?笑什么?神经病!发疯!”

罗皓皓笑得更加厉害,一面笑,一面也走向他的房间,在笑声中,他高声地念:

“神经人人皆有,巧妙各自不同!”房门阖上了,在阖上的那一刹那,他又抛下了四个字的注解:“神经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