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新娘与新郎(第3/6页)
年轻人两手抱在胸前,咯咯笑了起来。“叔叔,你要我把三年的追求史一口气说完吗?”
回到家后,在小小的起居室中,贝泰吃力地脱下连帽的太空旅行衣,让头发自然垂下。然后她坐下来,双腿交叉,迎接着红脸大汉向她投注的欣赏目光。
她说:“我知道您在试着估量什么,就让我告诉您吧。年龄:二十四岁。身高:五英尺四英寸。体重:一百一十磅。主修科目:历史。”贝泰注意到,他总是喜欢侧身站立,以便掩饰那只失去的手臂。
可是此时弗南却向她靠近,并说:“既然你提到了──体重应该是一百二十磅。”
当她面红耳赤之际,他则纵声哈哈大笑。然后,他转向大家说:“根据女人的上臂,就能精确估计她的体重──当然,这需要足够的经验。贝,你想喝点酒吗?”
“我还想要点别的。”说完,她就跟着弗南离开客厅,杜伦则忙着在书架旁翻找新书。
不久弗南独自回来,说道:“她等一下就会下来。”
他将庞大的身躯重重塞进角落的那张大椅子,再将关节硬化的左腿搁到面前的凳子上。杜伦转头面向着他,刚才的笑容已从他的红脸消失了。
弗南说:“很好,孩子,你回家了,我很高兴你能回来。我喜欢你的女人,她不像爱哭爱闹的绣花枕头。”
“我和她结婚了。”杜伦直截了当地说。
“嗯,孩子,那又完全另当别论。”他的眼神变得阴郁,“将自己的未来绑死,实在是个不智之举。我比你多活好些年,比你更有经验,就从来不干这种傻事。”
蓝度原本站在角落一言不发,此时突然插嘴道:“拜托,弗南萨特,你怎么打这种比方?在你六年前迫降失事之前,你没有在任何地方住得够久,从未达到能够结婚的法定期限。而你出事后,又有谁要嫁给你呢?”
独臂老人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怒气冲冲地答道:“多得很,你这满头白发的老糊涂……”
杜伦发挥急智,说道:“爸爸,这主要是个法律形式。这样子会有许多方便。”
“主要是方便了女人。”弗南忿忿不平地说。
“即使如此,”蓝度附和道,“仍然应该让孩子来决定。对基地人而言,婚姻是一种古老的风俗。”
“基地人的作风,不值得老实的行商仿效。”弗南一肚子怨气。
杜伦又插嘴道:“我的妻子就是基地人。”他轮流看了看父亲与叔父,然后悄声说:“她回来了。”
晚餐后,话题有了很大的转变。弗南为了替大家助兴,讲了三个亲身的经历,其中血腥、女人、生意和自夸的比重各占四分之一。客厅中的小型电视幕一直开着,播出的是一出古典戏剧,不过音量调得很小,根本没有人看。现在蓝度坐在长椅上,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他透过长烟斗徐徐冒出的烟,看着跪坐在柔软的白色皮毛毯上的贝泰。这条皮毛毯是很久以前一次贸易任务中带回来的,只有在最重要的场合才会铺起来。
“姑娘,你读的是历史?”他以愉快的口气问贝泰。
贝泰点点头。“我是个让师长头疼的学生,不过终究学到一点皮毛。”
“她拿过奖学金,”杜伦得意洋洋地说,“如此而已!”
“你学到些什么呢?”蓝度随口追问。
“五花八门,怎么样?”女孩哈哈大笑。
老人淡淡一笑。“那么,你对银河的现状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贝泰简单明了地说,“另一个谢顿危机即将来临──倘若这个危机不在谢顿算计之中,谢顿计划就失败了。”
“唔,”弗南在角落喃喃道,“怎么可以这样说谢顿。”不过他并没有大声说出来。
蓝度若有所思地吸着烟斗。“是吗?你为何这么说呢?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基地,我自己也曾经有过很富戏剧性的想法。可是,你又是为何这么说呢?”
“这个嘛——”贝泰陷入沉思,眼神显得迷蒙。她将裸露的脚趾勾入柔软的白色皮毛毯中,用丰腴的手掌托着尖尖的下巴。“在我看来,谢顿计划的主要目的,是要建立一个比银河帝国更好的新世界。银河帝国的世界在三个世纪前,也就是谢顿刚刚建立基地的时候,就开始逐渐土崩瓦解──假如历史的记载属实,那么令帝国瓦解的三大弊病,就是惰性、专制,以及天下的财货分配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