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死亡杂技(第5/7页)
“你这是在碰运气,赌的是‘节日’会把他们全干掉。”
“没错。”她承认。
“准备打开启动泵保险。”自动驾驶仪说道。那声音听上去就像个坏脾气的老人。
“这是我第一个丈夫的声音,”她说道,“他总是喜欢找茬。”
“可我现在觉得,你对这声音还是喜欢得要命。”马丁正忙着寻找防撞安全带,“你这只破板条箱里没有重力发生器吧?”
“它可不是豪华游艇。”
外面不知什么东西撞在门上,哐当作响。“噢,讨厌。”
“我们将在——四十二秒后发射。”瑞秋说。
“但愿他们能给我们留出这么多时间。”马丁俯过身,开始用安全带把她系在沙发椅上。“这玩意的速度能达到多少G?”
她笑了,但最后笑声变成了咳嗽。“我们需要多少,就有多少。这是核裂变火箭。”
“裂变?”他惊骇地看着她,“可我们很容易就会被击中!如果他们——”
“你闭嘴,让我好好干活。”她再次闭上眼睛,忙着做最后的准备。
当然,能够悄悄溜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对于像瓦讷克号这样的战斗巡洋舰来讲,核裂变火箭当然是很容易就能被干掉的目标。救生艇可以在推进状态下疾飞四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它或许能保持领先——只要未经补偿的重力加速度没有把乘客压碎就好,而且还得指望战舰不会以战斗全速跟进并超过它。但过了这四个小时,救生艇的燃料便会耗尽,只能在飞行弹道上靠惯性前行,听天由命。更糟糕的是,只要她还没有飞到距离瓦讷克号一万公里之外的地方,就一直处于三级激光防御系统的射程之内——这段距离算不上什么,足以让战舰的激光雷达格栅锁定救生艇,把他们烧成凝块状物质,就像微波炉里的鸡蛋一样。
但在“可能”和“注定”之间还是有差别的。瑞秋希望这个差别能够尽量大些,大得足以让他们逃过这一劫。巨大的战舰一旦启动它的动力系统,便等于把自己变成了一座灯塔,方圆半光分钟之内的所有防御力量都能把它看得清清楚楚。而打开庞大的激光传感/猎杀阵列就像是亮起了一架霓虹灯,告诉别人正有战舰来袭——无异于高喊“快来干掉我”。除非莫斯基舰长愿意通过自己在“节日”面前的公开亮相来招惹司令官的震怒,否则他绝不敢如此大张旗鼓地攻击瑞秋。只有当她启动自己的动力系统,把自己变成一座倒霉的航标灯时,莫斯基才会无所顾忌地把她打掉——因为她已恐让舰队暴露了行迹。
然而,她必须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离开这艘飞船。毫无疑问,几分钟之内他们就会赶到她的舱门外,还带着武器和切割机。在幼虫似的救生艇和外层耐压船壳之间,几层舱壁已经过弱化处理,很容易解决。但如何才能利利索索地与战舰分离而又不惊动别人呢?
“向一号机器人播放首列自毁信号。”
“明白。向一号机器人播放首列自毁信号。”
“剑。确认?”
“确认。”
行李箱中的发射机应答器开始播放海妖塞壬的毁灭之歌,其使用的波长只有她的间谍机器人才能听到——这时还有一些机器人潜伏在四处。一号机器人正挤在牢房的马桶排污阀中,会马上收到信号。尽管它动力单元里的能量已经不足,但剩余部分仍可引爆体内的小量自毁炸药。爆炸的威力比手榴弹还小,不过也已足够炸裂马桶的排污管了。
所有战舰都不能使用重力自我加压管道。瓦讷克号的污水处理系统均经过外部加压,用防止回流的阀门连接起一根根管道,形成了一片错综复杂的网络。瓦讷克号对废物并不进行循环再生处理,只是将它们储存起来,以免排到舰外之后被冻结成冰疙瘩,像霰弹一样击穿太空船或是人造卫星。不过,每条法规都有例外之处:将废物存在罐内可以减少制造惯性残骸的危险,这个方法固然很好,但很容易导致船上出现灾难事故、电线短路或是生命维持系统受到污染。
瑞秋的简易炸弹爆炸时,炸裂了一根将污物从整层甲板输往主储藏罐的下水管。更糟糕的是,它还轰掉了一只回流阀。污水从储藏罐中倒流出来,喷得到处都是,并以每秒数百升的流量倾泻而出,浸泡着四周的建筑空间和管线。各个维修站都响起了受损控制警报的颤鸣声,值班的士兵慌忙打开主泵阀门,为了清空污水管道而把废物排到太空中。瓦讷克号上有将近一千二百人,而且已经飞行了好几个星期:近二百吨污水从一个个排水孔向外喷溅,飞射到太空中,相比之下,瑞秋的救生艇显得毫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