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实姓(第27/39页)

在距他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察觉到埃莉斯琳娜也正作着相同的举动,但速度比他慢得多。奇怪呀。他现在的功能大为减弱,有点拿不准。但看上去她的确像有意落在后头,做的事也比重返凡间所需活动远为复杂。这时,他想起说到还没有发现邮件人的身份时她那种奇怪的表情。

两个人可以一统天下,一个人又未尝不可?!

恐惧蓦地涌上心头,他被恐惧淹没了,加上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出卖,这种感觉更让人难以忍受。他翻身攻打在他允许下政府跟进设置的屏障。但是已经太迟了。这时的他已经比联邦特工还弱。滑溜先生绝望的回望那一片在身后渐渐闭合的暗影,他看见了……

……埃莉紧随他返回现实世界,放弃了她的一切力量。他不知道耽搁她的是什么,只知道她没有背叛自己。陡然间他感到极度宽慰,远胜于自己保全性命大难不死——埃莉还是那个他心目中的埃莉。

最近这段时间他见过弗吉尼亚许多次,当然不是社交聚会。她那一帮人在阿凯德地区专设了个办事处。每个星期她来他家两次,随身带着一个打手。这种面对面的谈话在政府活动中为数极少。看来她和她的上司也意识到电话很不可靠。(这倒是真的,只要花上几个星期,波拉克大可以搞出个自动化电话联接,带上假身份证和伪造的优先旅行证明直飞达科塔,在那儿跟找不着他下落的特工们聊天解闷。)

从表面上看,这些会面与春天里两人头一次见面的情况颇为相似:

波拉克走到门外,望着那辆黑色林肯开上车道。每次都一样,车子总是直接开进车库,司机也总是迅速跳下车,两眼冷冷的在波拉克身上一扫而过,弗吉尼亚也总是以军人的精确步伐迈步上前。(他以前就发现了,她是从军队里直接提拔到目前社会安全署情报机关这个位子上来的。)这两位目标明确的笔直走向廊屋,毫不理会夏日艳阳与青翠欲滴的草地和松林。他替他们拉开门,他们一声不吭走进房间,一股傲慢自大的派头。每次都一样。

他笑了。从一方面看,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们还是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还是可以随时将他和他喜爱的事物分开。但从另一方面来看……

“今天的问题很轻松,波拉克。”她将公文包放在咖啡桌上,打开数据机,“但我想你不会喜欢这个问题。”

“哦?”他坐下来,探询的望着她。

“最近两三个月里,我们要求清除了邮件人的一切残余碎片,让国策程序和数据库重新恢复运转。”

事情虽已过去,邮件人的威胁却依然存在。那场搏斗已经过去了十个星期(按弗吉尼亚的说法,那是场战争),但公众还是被蒙在鼓里,只知道网络遭到破坏分子袭击。和历史上各次大战一样,交战各国都落了个满目疮痍。战后,美国和全世界经济一片混乱。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和埃莉斯琳娜,他估计美国政府逃不过邮件人战争这一劫。至于敌方,几乎可以肯定,邮件人的力量已经被彻底摧毁。过去三周时间,滑溜先生只发现了一份唐·麦克核心程序的拷贝,还是个非执行程序。但邮件人背后那个具体的人——或者东西,不管他究竟是什么——还是没有发现,和从前一样隐匿无踪。弗吉尼亚、政府、波拉克,谁都不知道,和公众一样一无所知。

“现在我们还有些小事,”弗吉尼亚接着道,“你可能会称之为清剿行动。近二十年来,我们一直在和网络破坏活动作斗争。那些破坏分子毫无责任感,将一己私利置于人民利益之上。现在有了你,我们希望能彻底消灭这种现象:

“我们要求你提供目前在网上活动的破坏分子的真名实姓,尤其是你过去所属的那个团体的成员,那个所谓的巫师会。”

他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提出这个要求,但事先知道也罢,这一刻还是一样难过。“对不起,我做不到。”

“做不到?是不愿做吧?放明白点儿,波拉克,我们给你自由,但你要为这个自由付出代价。代价就是听我们吩咐。你犯下的罪行足够在牢里呆一辈子,而且我们都知道,你这个人太危险,理应终身监禁。有些人的想法还不止这个呢,波拉克,并不是人人都有我这么好心肠。他们的打算很简单,一了百了,把你跟你那位普罗维登斯的女朋友一块送上西天。”这番威胁直截了当,符合她的个性,但说话时她却没有直视波拉克的眼睛。自从他从战场回来,虽说她还是跟从前一样气势汹汹,却总有点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