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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兽暂停下来,朝周围嗅来嗅去,张开利爪……然后,它直直地盯向纽顿。
他的通感回闪再次涌来。眼前颜色错乱,他洞穿了怪兽的想法:皮肤吸入各种命令和信息,主人赋予它杀戮的狂热,灼烧的疼痛,残缺的皮肤和折断的骨头,它急不可耐地要找到……
他。也就是我,纽顿愈加害怕。现在它们都认得我了。
“别怕,别怕,”他极力稳住自己,“你不会有事的。”
人群从他身边擦过,往最近的避难所门口奔去。他随着大家跑下台阶,穿过巨大厚重的保险库门,走进了避难所。地下避难所被数百人挤得水泄不通。父母把孩子抱在怀里,或者用手护着他们以免撞到墙上。纽顿很不喜欢全封闭的空间,除非有大声的音乐可以让他一展舞姿。其实他知道自己跳舞非常难看,不过他脸皮够厚。
此刻,他也知道一只怪兽正在追踪自己。庞大的怪兽,也许是人类所见过的最大的一只。
越来越多的人挤进了避难所。即使有明文规定的最大容量,人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纽顿开始担心会不会缺氧。如果窒息而死的话,逃过了怪兽也白搭。
地下室的保险库门轰隆一声关了起来。纽顿当时就想,在埃德加·爱伦·坡小说里,当贵族蒙特雷索(Montresor)关上地窖远处那扇门时,被锁在里面的意大利人福图纳托(Fortunato)听到的也许就是这样的响声。只不过这扇门的声音要大得多,好比怪兽远远大过人类一样。也许这些比喻都不贴切,但纽顿之所以想到这篇小说,是因为爱伦·坡一生最害怕的事情之一就是被活埋,而此时纽顿就切身体会到这种恐惧感。
“噢,这种感觉糟透了。”他喃喃抱怨,“这意味着赫尔曼的推断没有错。”
承认赫尔曼的正确让纽顿极度郁闷,无异于被活埋。两只怪兽。这个数据点对赫尔曼的结论非常有利。但也只是数据点而已。如果下周同时出现四只怪兽,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下周真有四只怪兽袭来,或者出现如赫尔曼的几何级数所预测的数量,那么整个世界在一个月后短时间内就会成为怪兽主人的地盘。
隆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在逃难者头顶的穹窿形空间里回响。人们失声尖叫,有的在祈祷,有的在胡言乱语,各种各样的语言不绝于耳。婴儿也被大人们的恐惧感染,一个个吓得哇哇大哭。脚步声更近了。母亲们赶紧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巴,她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但在纽顿看来,这完全可以理解—虽然避难所里人声鼎沸,但怪兽可能偏偏被自己小孩的哭声吸引过来。
慢慢地,周围静了下来。怪兽笨重的身体震得避难所颤抖不止,现在它几乎就在人们头顶的正上方。纽顿嘴里唠叨不休,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而且他没有想到居然还有那么多人能听懂他的话……况且自己还无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它停下来了,”他小声说道,“就在我们头上。它知道我在这里。它知道我在这里……”
突然纽顿的唇上有某样东西碰了过来,他吓得直跳脚,随后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中国小女孩在用一只小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它知道我们都在这。”她一口标准英语。
“不,你不明白,”纽顿大声说道,“它要抓的人是我……是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但这立即激起了女孩反应。她吃惊地睁大双眼,然后侧向旁边的大人耳语了一句,一时间,大家口口相传,议论纷纷。这时,天花板上的尘土刷刷抖落,接着嘭地一声,一颗铆钉从头顶横梁上蹦了出来,并穿过人群直接掉落在地。人们开始瞪着眼睛看着纽顿,还在一旁指指点点。纽顿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他问女孩,“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Guai shou yao lao wai!(怪兽要老外!)”女孩突然大声喊叫起来。
哦,糟糕,纽顿暗叹。没错,他的确不该把秘密说出来,但是她也不能把这句话当真啊!她怎么可以当真呢?这已经不重要了。她这么一吼可不得了,人们隐隐的忧虑迅速沸腾为全面大恐慌,大家惊叫着从纽顿身边撤开。
与此同时,怪兽掀开了一大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