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山之战十年后 20(第2/5页)
接着,拉芙娜终于听到了:那是蒸汽感应发动机的低沉嗡鸣声。斯库鲁皮罗和“俯视之眼二号”。接下来的一分钟,飞艇声越来越响……然后渐渐归于沉默。切提拉蒂弗尔放下望远镜,站起身来。某个位于拉芙娜视野之外的组合发出威严的嘶嘶声,切提拉蒂弗尔又趴了下去。一行人继续保持了几分钟的沉默。接着,切提拉蒂弗尔站起身,恼怒地朝车夫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到路上去。
他们继续在逐渐深沉的黄昏中前行,而拉芙娜回想起了这天下午发生的事。她能够想起每一件事,仿佛那是一条毫不间断的时间溪流,而因果关系也全都符合逻辑。
也许为时已晚,但她的生命有了复苏的迹象。
假装昏睡也许是最安全的办法,但拉芙娜很快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她身上满是记忆中的那种气味——她的衣服和体味。如果没有螺旋牙线,她的伤处肯定会流脓发炎。在所有表面的愤怒之下,他用几块湿漉漉的破布——或许外加给她换了一次衣服——就实现了奇迹。但既然她已经能清醒地思考,也就没法再忍受下去了。所以还是做个破破烂烂的单体,祈祷他们手下留情吧。
他们停下准备过夜时,她让螺旋牙线将自己放到货车旁边的地上,又让他为自己重新裹好毯子。但当他拿来食物想要喂到她口中时,她从毯子里挣脱出双手,去够那只碗。螺旋牙线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碗递给了她。他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喝着,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晚,拉芙娜第一次仔细打量抓捕她的人。她看到那堆筑有护堤的篝火前至少围着四个共生体。阿姆迪、杰弗里和加侬似乎包揽了大部分粗活。他们点起各自的一小堆篝火——螺旋牙线也是从那里给她拿来食物的。就算在昏暗的光线中,杰弗里的脸色也还是和她记忆中一样难看。他在尽他所能不去看她的方向。阿姆迪在这点上做得不够成功,但说到底他的脑袋比较多。加侬呢?加侬·乔肯路德看上去也不怎么开心,但他吃得倒不少。
他们三个也许不是囚徒,但他们都是这个绑匪团伙的底层成员。在思考能力恢复以后,拉芙娜能想到一百万种解释。过去,杰弗里曾经背叛过她……但这次肯定不一样。加侬呢?他是另一个暗中帮助她的伙伴吗?这就更难以置信了。
谷物甜浆并没有让她想呕吐,但……拉芙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要吐了。”她对螺旋牙线说。那个共生体犹豫了片刻,但这次的犹豫非常短暂。他随即拿来了约翰娜的旧靴子,帮助她穿上。等她站起来以后,他便催促她走进灌木丛,这时,她听到了加侬的大笑声。
扮演大脑受损的单体并不难。等他们最终停下脚步,她便瘫坐在地上。螺旋牙线搀扶了她一会儿,然后每一个组件都退开几步。也许天色已经昏暗到爪族看不清的地步,但拉芙娜却注意到螺旋牙线显而易见的喜悦。他不再是给囚徒擦屁股的了。也许他的喜悦并不只是因为这个。
“你的脑子终于恢复了,对吗?”螺旋牙线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低得仿佛来自她耳中。这是协调一致的组合才能做到的定向发声。拉芙娜回以平淡而坚决的肯定。“很好。”螺旋牙线继续低语道,“你还是越少说话越好……我有很多事要告诉你。”但他接下来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在蹒跚返回营地的途中,拉芙娜注意到螺旋牙线自己也有点一瘸一拐的。他就是那个将她赶出自己住处的组合,也是被她挤断了爪子的那个。
螺旋牙线把她放在货车旁时,她感到好些颗脑袋注视着整个过程。过了一会儿,第二吓人的绑匪走过来,挥手示意螺旋牙线走开。那是个瘦削的白眼组合。他对着她戳戳碰碰,嘴里说的似乎是萨姆诺什克语,但其实他根本不懂人类语言。拉芙娜呻吟扭动着,努力装出缺乏思考能力的样子。几分钟后,那个五体退开了。他似乎跟切提拉蒂弗尔一样,为她出现好转的迹象而恼火。他转过身,用命令的语气和螺旋牙线说了句什么,然后走开。这么说,拉芙娜心想,他不打算手下留情?
营地里的多数人都安顿下来,准备过夜。昏暗的篝火余烬对爪族的视力而言不够明亮,但这并不能阻止那两个绑匪头子。有一道绿光出现在为首的货车顶端。噢,他们从“纵横二号”上带来了几盏可调节式提灯。切提拉蒂弗尔在货车顶上铺开了什么东西。是地图吗?他似乎在请教那个身材瘦削的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