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用心
孙思邈举步,并未推门离去,只是拿起了那药碗,将药重新倒入药壶,放在炉上加热。
室外冰刀雪箭,室内却是温暖如春。
药滚,热气蒸腾时,斛律琴心在心中念着孙思邈方才说过的话,冰冷的心开始温暖。
那一刻,她明白了许多。
很多话,本不用多说。爱不但有伤痛,还有关怀和无可替代!
孙思邈缓缓将药又倒入药碗,等药稍凉,双手捧着药碗递过来。
他做事素来都是如此从容,不急不缓,可他眉头还是微皱,显然想着心事。
斛律琴心再没说什么,她蓦地发现,说的那些,本来就是自欺欺人,她不想再欺骗自己。义父有句话没有说错,想得多,不会快乐,她不想多想,只愿时光停留在这一刻。
爱有此刻,今生何怨?
见斛律琴心喝了药,孙思邈嘴角带分微笑道:“你好好休息,很多事情,明天或许……会有不同。”
他虽还皱着眉,但眼中一直都充满着希望。
斛律琴心只感觉彷徨无依的感觉渐渐消散,心中蓦地又充满了信心,缓缓地闭上眼眸。
孙思邈见状,悄然起身,推门出去,却没留意在他推门的那一刻,斛律琴心又睁开了眼。
门外风寒,孙思邈轻轻带上房门,略作沉思,举步向旁走去,才到了条回廊处,就止住了脚步。
回廊曲折如心意,回廊的尽头站着斛律明月。
风吹雪舞,明月悬天。
天有月,光辉撒到尘间本一样的颜色,但落到不同人的眼中,却有不同的感慨。
那座山岳般的身躯动了下,只是招了下手,然后转身到了间房内,缓缓坐了下来。
孙思邈跟随斛律明月进了房间,举目四望,见房间简陋,一桌一椅一炉一壶,却有两个茶杯。
这是斛律明月的房间,简陋得让人难以想象。
孙思邈想到铜雀台下的珠光宝气,眼中也不由露出分敬佩之意。
酒色乱人意,财气动心魂,无可否认,其中的诱惑让人难以抵抗。斛律明月堂堂一个齐国第一将军,节俭如斯,让人不能不心生感触。
炉有火,煮水已沸,斛律明月伸手抓了茶壶,沏了两杯茶,递过一杯道:“请茶。”
孙思邈倒有些意外,不想斛律明月也有请人喝茶之时,接过茶水,道了声谢。
“这里是我独处的房间,少让人到此,你是第三个来到这里的人。”斛律明月缓缓道,他望着茶水,却没有喝的意思。
他奉茶或许只是表明一种态度,他并不想喝茶。
孙思邈抿了口茶水,感觉茶水淡淡的苦涩,问道:“那前两个是谁?”
“一个是段韶……”
顿了许久,斛律明月才又道:“另外一个是慕容绍宗。”
孙思邈略有分讶然。他曾猜测慕容绍宗被斛律明月所杀,但看起来,其中似乎还有隐情。
“他们两个都死了。”斛律明月落寞道。
孙思邈试探道:“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能进入这房间的,只有老夫的朋友。”斛律明月霍然抬头,目光中又带分灼热之意。
孙思邈笑了,并未问斛律明月为何会转变得如此之快,铜雀台下,斛律明月看起来还想将他刺杀在枪下,但这刻居然把他当作是朋友?
“你曾说过,是老夫杀的慕容绍宗。”
孙思邈沉声道:“我只是猜测,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将军纠正。”
“纠正?”斛律明月嘿然一笑,“老夫纵横天下三十年,对的、错的,所有的事情,老夫担下就好,何必纠正?”
孙思邈略有皱眉,缓缓道:“一些问题,并非有人担下就能解决的。”
斛律明月似怔了下,终于再次点头:“或许……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睥睨天下,少听人言,可跟孙思邈交谈数次,似乎也染了分孙思邈的口气。
人总是会改的,斛律明月也不例外。
孙思邈眼中带分期待,轻声道:“慕容绍宗之死,可是另有解释?”
“你前面猜的都不错。”斛律明月扭头望向窗外,见树后明月斑驳,让人难窥全貌。
“文宣帝的确让老夫去杀慕容绍宗,但慕容绍宗和老夫本是朋友,虽然在外界看来,老夫和他本不合……
“老夫当初接令,也很为难,亲自去见阵前的慕容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