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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原昭夫语调自然地叙述着,从他的话里感觉不出丝毫刻意加入的演技。他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声音有些发颤。他的妻子在一旁垂着头,时不时地发出抽泣声,不停擦拭着双眼的手帕早已被泪水浸透。
他对遗弃尸体所作的供述具有充分的可信度,尤其是想用厕所的自来水龙头却放不出水,只能自己反复来回用手捧水这些部分。发现尸体的那间厕所的自来水系统确实存在故障,而这一信息也并未对媒体公开过。
另外,他从那些行为中所体验到的恐惧与焦虑等情绪也完全可以理解。虽想到少女的衣物中有可能还沾着青草,却因为想尽快离开那个地方而没有彻底清理尸体等举动也确属人之常情。至于那些青草,看来是在把尸体装进纸板箱时带进去的。
“警官们来了我家多次,还向我确认了家庭成员的不在现场证明,当时我就想这实在是瞒不过去了。然后我就和妻子商量了一番,下定决心要向你们坦白一切。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非常抱歉。我想我们也必须向女孩的双亲谢罪。”
说完之后,前原的双肩立即松垂了下来。
松宫看了看加贺。
“我来跟署里取得联络。”
然而加贺却没有点头,只是微微摆出一个思虑的姿势,表情蕴含着某种深意。
“怎么了?”
加贺很快对前原开口了。
“能不能让我们再见一见您的母亲?”
“这当然可以,但是您也看到了,她实在是很难和人正常沟通——”
然而没等前原说完,加贺便站起了身。
他们像刚才一样通过走廊,前原打开了政惠房间的拉门。政惠还待在靠户外那一侧的走廊上朝院子里看着,只是没人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
加贺走近她,在她身旁坐下。
“你在干什么呢?”加贺的语调温和,像是在和小孩子攀谈。
可是政惠却毫无反应,有人走到身边她也没有产生警觉,或许这正是由于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吧。
“没用的,警察先生,”前原说道,“别人说的话她根本听不到。”
加贺回过头,伸出手掌示意对方保持安静,然后又转向政惠,脸上挂着笑容。
“你见过一个女孩子吗?”
政惠微微抬起头,但她看来不是在望着加贺。
“下雨了。”她突然开口道。
“嗯。”加贺应了一声。
“下雨了,今天上不了山了。”
松宫朝外张望着,然而外面连一滴雨也没有下,只有树叶在风中摇曳。
“只能待在家里玩了,对了,先要化一下妆。”
“没用的,她只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是一种退化成儿童样子的症状。”前原说。
加贺却依然没有站起来,只是盯着政惠。
他的目光慢慢朝下移动,接着捡起了掉在政惠身旁的某件东西,松宫觉得那像是一团圆滚滚的布。
“这是手套吧。”加贺说,“是不是当时她捡到的那副?”
“我想是的。”
“当时?”松宫问。
“我昨天来时,看见这位老太太捡到一副手套,就是这幅。”加贺解释道。
“也不知她为什么那么中意它,一直戴在手上。现在可能是玩腻了吧,就像小孩子一样,想法根本没法让人理解。”前原语调无奈地说着。
加贺看了一会儿手套,又整齐地叠好,放在政惠身边,然后把视线投向屋内。
“您母亲一直待在这间房间里吗?”
“嗯,除了上厕所,基本上是这样。”
“案件发生后,您母亲有没有出去过?”加贺问。
前原摇了摇头。
“她没去过任何地方,应该说她痴呆以后就出不了门了。”
“原来是这样啊,冒昧地问一下,您和您太太的房间在哪里?”
“在二楼。”
“您母亲能上二楼吗?”
“不可能,几年前她的膝盖就有毛病,在得痴呆之前就已经不能上楼梯了。”
松宫听着二人的交谈,思索着加贺提这些问题的意义。他也不明白加贺为什么不让他和搜查总部联系,然而他不可能当着前原的面提出这个问题。
加贺站起来,在房里踱着步。他扫视着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前原看来是忍不住了,张口问道。他似乎也无法理解加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