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命运

◎我的爱很廉价,满了就溢出◎

树叶摇曳, 影子明明暗暗地投映在葡萄架后的墙上,砖缝间是石灰,风一吹,盐一样洒落。

香芋紫色的纱裙轻轻拂过脚腕, 温书手里抓着一片刚摘的葡萄藤叶子, 触感有些凉。

她安静地看着盛京延的那双眼睛, 漆黑狭长, 微微内双, 眼尾稍挑,眸中情绪似暗河汹涌, 她读不懂。

可听他亲口说出抱歉,还再一次翻出苏橙的事来扎她的心。他给的答案与以前不同, 那个气焰嚣张眼神冰冷的盛京延曾对她说, 他喜欢苏橙又怎样?

而现在不喜欢了, 又怎样?

杏眸微颤,眼底不见波澜, 温书轻轻反问:“所以呢?”

指节蜷曲攥成拳,骨节咔嚓声响起,盛京延看着她无波澜的眼睛,心里没来缘由地发慌,他嗓音喑哑, 声线很低,“我不想你难过。”

碎发漆黑,那双锋利的眼睛垂下,随着呼吸牵动, 鼻梁上的创可贴一角翘起, 露出血丝。

听见他的回答, 温书轻轻闭上了眼睛,不想她难过,可曾经他让她难过的事还少了吗。

漆黑的大雨天,他撑着黑伞,决绝离去,不理会她的呼喊,没回头一次。这幅画面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是个笑话,她什么也算不上。

手指揪紧手中树叶,撕烂叶片,温书没让自己失控,只是问:“那你为什么结婚纪念日前一天半夜冒雨去看她?”

“那么担心她?”

指骨折紧,盛京延垂眸看他,后脖颈线绷得笔直,喉骨微动,青筋凸起,无奈无力,他回答:“因为她受伤了。”

“她说伤得很严重,脚几乎断掉,半夜叫不到救护车……”

“够了。”温书感到深深的失望,“谁信啊,盛京延。”

能在受伤几天后就在茶馆里安然坐着打麻将的人,说她脚快摔断了?

编理由也不再编像一点。

“你从始至终重视她胜过我,或许是你觉得不爱,但已经深爱。”毕竟她没有参与过他生活的时候,他们就认识,还搂腰拍过那么亲密的照片。

她早认清这种关系,所以及时抽离,告诉自己不必回头。

心脏抽痛,盛京延低头看着温书,背脊绷得笔直,像一把弓,蝴蝶骨凸出,黑色运动衣下,肌肉轮廓随着呼吸起伏。

“我很清楚,我没爱过她。”

“曾在漫长的短信联系里的心动的感觉也早已湮灭,她从始至终,非我所爱。”

诉诸心底最深的伤痛,盛京延脸色微微泛白,鼻梁上的鲜血染红创可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听到这两句话,温书只听见心动两个字,她摇摇头,“你心动过,你对她和别人不一样,对她好到过分,谁看了不说是爱?”

“你花千万买她的画,捧她成为知名画家,你会在她喝药嫌苦的时候准备荔枝糖,你答应要和她一起养猫,甚至丢了我的猫,桩桩件件,你能否认吗?”

“盛京延,别骗自己了。”克制理智,清醒而冷漠地说出这句话,温书觉得心死过的心,又死了一次。

心脏钝痛,沿着肺腑撕扯,盛京延脸色发白,眼里光彩黯淡,他用力用手指按压自己左手的伤口,想靠生理上的疼痛缓解。

伤口压烂,结痂的疤痕裂开,血很快浸透纱布,沿着修长手指一滴一滴往下掉。

左手疼到麻木,鲜血淋漓。

盛京延每说一句话,按压的力度就更重一分。

“花花,我养大了,它像你说的一样,很可爱,很听话。”

“苏橙,她有些特别,她帮我走出最黑暗的日子。”

“我感激她,可不是爱。”

“我自认清醒,从不会在别人身上栽倒,可能牵动我心,让我烦躁矛盾挣扎的人,只有你,温书。”

阳光下,一种平静的哀伤泛滥开来。

盛京延看向温书,痛楚折磨,漆黑漂亮的桃花眼里,如月光照耀漆黑海面,波光粼粼,苍白的冷感蔓延,深海爱意汹涌,无法表露。

对上他的目光,温书平静,残忍:“可太晚了,不是吗?”

“结婚至离婚,五年时间,你都在干什么?”

“我以前甚至傻傻想过,你一辈子不爱我,我也可以接受,可前提是你心里不能有别人。”

“我生病,我需要你的时候,你都在陪她,我坚持不下去,我不能再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