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两方对峙
这笑似乎逐渐抽取了他仅剩的生命力,他打字的速度变得缓慢,一下一下的,每隔几秒钟才能按下一个按键。
他说:“清理,是要付出代价的。借力打力,方为上……”
最后一个策字没有打出来,霍山河捂着喉咙,一大口血喷在雪白的床单上,守在他身侧的人有一瞬间的惊慌,又被他抬手压下来。
他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身边的这些心腹,自然也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霍山河没有耗费任何多余的时间关心床单上的血红,他死死盯着荀言,眼神里迸发出一种走投无路般的决心与执拗,看得无端让人心惊。
他重新抬起手,哪怕抬手的这个简单的动作对他而言已经是沉重负担,所有的枪口重新对向荀言。
在霍山河的手落下的时候,荀言也在同时将那条鱼向上提了一提,枪林弹雨密不透风地撒过来,但到底有两个人顾及被控制的家属,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这几乎任何人都无法捕捉的慢速给了荀言机会,浓烈阴冷的黑雾将他完整地包裹在其中,凝结成漆黑的铠甲,平常的子弹落在身上,大多都被这铠甲阻隔。
但是在这个地方,枪和子弹只是工具,而非陷阱。
在荀言肆无忌惮地调动起这种煞气时,一张巨大的网已经向着他笼罩而来,梵音佛唱从似有似无的缥缈逐渐增强,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成了震耳欲聋的洪钟大吕。
半透明但金光大盛的网上刻着梵文佛音,对邪祟煞气而言,就是锋利但无形的刀。
这是佛偈。是霍山河最重要,也是最后的手段。
他所设置的陷阱,并非针对所有人。
今日这种局中局,霍山河豁出去性命想要对付的,其实只有荀言一个。
佛偈铺天盖地,无处可躲,荀言便不躲。
开枪迟缓了半秒钟的两个人将包围圈撕开了一道裂口,他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提膝在陌生男人的腹部一撞,丝毫没有留情的这一击立刻让这些身经百战的男人蜷成一只虾,近在咫尺的子弹落在黑雾之中,带起一串血腥味,但他觉察不到疼。
昆吾刀锋利的刀锋落在霍山河的脖子,枪林弹雨停滞片刻,但佛偈不懂人情,不受人操控,一点一点向下受控,弯曲凝结,形成一个牢笼,将荀言和霍山河一起困在其中,荀言连看都没看这笼子一眼,捏碎玻璃球,将最后一条鱼融入霍山河的身体里。
所有人都是瞳孔一缩,霍山河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歇斯底里的神情,藏在病床被子下的刀刃猛然向荀言刺过来,精准狠辣,虽已年老,但从这一刀里仍旧能看出他年轻时所向披靡的影子。
但他毕竟是老了。
荀言捏住他的手腕,后退半步,刀尖落在距荀言心脏两厘米之外,便不能再前进半分。
霍山河的神情间终于有愤怒浮现出来。
荀言:“你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今晚,所以做出这种破釜沉舟的安排,试图用自己悲壮的牺牲来激起你的心腹不顾一切的反抗,但我今夜若偏不让你死呢?”
霍山河说不出话,也无法打字,只能拼尽全力,试图让自己手中的刀前进半分,干瘦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青筋,盯着荀言的眼神带出几分暴戾的凶狠。
他没有想到,荀言的手里还有另外一个水球。它和刚刚的玻璃全然不同,除了水之外没有任何的容器,它不能被直接拿在手中,只能用黑雾包裹着才能维持不散,一条比刚刚钻进霍山河血肉中更小的鱼被包裹在其中。
这是李桃夭的那条鱼蛊,它是子鱼,而刚刚种给霍山河的,是秦以川被带走之前,悄悄留下的母鱼。
荀言将黑雾撤掉,水立刻洒在荀言的手上,细小的鱼在手背的血管迅速咬出一个血点,融进皮肤,霍山河苍白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些血色。
鱼蛊对于性命垂危的宿主,会本能地开始汲取子鱼获得的力量,替宿主续命。
荀言手上稍一用力,霍山河的刀应声而落,荀言将匕首捡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霍山河灰败的神情。
凡斯:“向死而生的感觉怎么样?喜欢吗?”
霍山河全身都颤抖起来,枯瘦的手指指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荀言不理会他的反应,转头看向周围不知所措的众人:“你们看见了,他短时间内不会死,因为你们所有人的家人身上,都有一条子鱼,霍山河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消耗的都是你们的家人和我的生命力。不过既然你们是他的心腹,能接触到的保密信息应该已经有足够多,知道我和你们任何人都不一样,我的寿命可以很长,被他拿走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都只不过弹指一挥。但是别人,尤其是你们的父母,只怕就不会像我一样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