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纵我
◎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上一次做噩梦是什么时候?”
“前天。”
“梦的内容?”
“……”
桌子后的宋时礼伸出手, 在桌面敲击,重复:“噩梦的内容,不然我没办法评判心理治疗的步骤。”
“梦见……和赵雾灵分手, 周围很多人,很吵闹。”
宋时礼低头记录,没写几个字以后继续发问:“这段经历在现实中发生过吗, 还是纯粹的梦境?”
温和的日光透过玻璃照在办公桌后面的江也身上,他眉眼里隐隐有倦意,喉结滚动,声音像饮过烈酒的哑。
“梦境。”
宋时礼挑眉, 若有所思地点头:“你刚刚提到周围有很多人, 是吗?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在嘲笑你…甚至说是愚弄你?”
江也侧脸的轮廓线条流畅且分明, 很快地打断宋时礼。
“没有人可以愚弄我。”
宋时礼放下用来记录的问诊板,继续追问。
“你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他们当然不能愚弄你。事实上你认为你的前女友愚弄了你,她的不告而别对你来说是一种背叛,是吗?”
江也沉默,过了片刻垂着眼点烟,烟雾慢慢升起,宋时礼抬眸,观察江也的反应。
烟一点点燃烧, 猩红吞噬白色, 烟灰徒然掉落, 江也像被提醒,一字一句重复:“她没有愚弄我。”
赵雾灵当时不过十七岁, 新鲜感是她做大部分选择的决定性因素, 错不在她。
当然, 在伦敦时勾引赵雾灵的人罪不可恕。
宋时礼手摸着下巴,皱着眉头听完,叹了口气,给江也下定论。
“江也,情况比我想象的严重,你可能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你父母控制欲很强,这又反映到你的恋爱关系中,你渴望控制你前女友,渴望她全身心地爱你。”
控制欲过强的原生家庭很容易酿成悲剧,前段时间还有高校状元弑母的法治新闻,宋时礼看到的瞬间就想到江也。
江也眉梢挑了挑,漫不经心地反问:“那又怎样?”
宋时礼被这句话噎到,回他:“问题很明显,江也,前女友的意思是已经分手的女友。”
宋时礼秉持着敬业的态度,分析。
“江也,从专业角度来说,我建议你远离你的前女友,你控制不了对她的感情,很容易自毁或者伤害他人,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会随时落下。”
控制不了的感情,只能尽力避免。
江也不以为然,玩味地轻笑:“宋医生,我好像没有付钱做恋爱咨询。”
宋时礼耸肩,回他:“江总,我言尽于此。”
江也的性格本身就有很强的危险性,占有欲和嫉妒又是这种人格障碍的主要表征,以江也的地位和能力,后果只会更加难以挽回。
江也沉默着抽烟,烟雾缠绕在他鼻梁,危险又寡言。
宋时礼为他做了几年的心理咨询,又有不菲的报酬,心有不忍,最后提醒他:“江也,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情深不寿的道理,江也该比他清楚。
因为逆光,江也的神情看不清晰,宋时礼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再说什么。
手机叮咚紧接着响起来,是江也的手机,宋时礼顾忌江也的职业,礼貌地偏头回避。
应该是消息,江也眼神落在手机屏幕上,过了片刻,将烟熄灭在玻璃制的烟灰缸里,起身,语气不容置喙。
“宋医生,咨询就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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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爽忙着准备参加综艺节目,陈漫云最近又在忙航天项目的事情,几乎失联般地封锁消息,杨程宇倒是打来电话询问赵雾灵的近况。
“就那样,窝在家里画画,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雾灵随手把果盘里橙子扔起,下坠时又接住,分出空闲和杨程宇抱怨。
私人侦探的雇主没有找到,赵雾灵始终有被偷拍的风险,不敢出门,赵雾灵把过两天要参加拍卖的油画送去装裱之后就无所事事。
杨程宇在那边提议,赵雾灵听清的下一秒就果断拒绝。
“别,不用给我派警卫员,我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前段时间我大伯父也要给我派警卫员,我不自在还浪费警力。”
杨程宇刚刚从京北调回来,整个淮城都在观察他的动向,赵雾灵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办公室整洁又严肃,杨程宇身上的军装没来得及换,眯着眼,用绒布擦拭枪身,不知道想到什么,语焉不详地开口:“灵灵,我派人去接你来军区,怎么样?”